第三节
事情的发展都照着吴勋两口子的设想顺利进行着。
姚大妈受吴勋和桂花之托,乘着晚上的闲功夫来到了梁栋家,正好梅花两口子都在,见姚大妈来了,就热情招呼她进客厅坐下,又是水果又是烟茶地招待一番。
姚大妈见他们这样殷勤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别忙活,我这个媒婆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你们两家原本就是门当户对,两孩子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这事放别人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好好劝劝紫藤,别耍小孩子脾气,人的命运老天爷在出生前就已经给安排好了,婚姻大事月下老儿一根红线早已拴好。”说到这姚大妈好像记起什么似的问梅花道“哎,我记得紫藤刚出生的时候,背上有两颗针尖大的黑痣,现在还在不?你是当妈的应该知道。”
“在,现在都长得绿豆般大了,一个在脊柱的左边,一个在右边。右边的稍大一些。”
姚大妈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马道长说过,那些脸上有酒窝身上有痣的人前世的情缘还未了......”
传说人死后经过鬼门关,踏上黄泉路,来到阴司,途经一个洞口,那里有一个勾魂妹,死者被勾掉其生死簿上的名字后才能过去。有时候人多,个别人未被勾掉名字就被挤了过去,上了奈何桥又会复生。那些被勾掉名字的经过黑暗漫长的隧洞到达出口,在那里有一个迷魂嫂就给每人一碗迷魂汤,喝了迷魂汤的就会忘掉前世的恩怨情仇,然后沿着独木桥往前走,去投生婆那里投胎。不愿喝迷魂汤的就被在脸上或身上做个记号推入冰火湖经受水火的煎熬,经过一千个轮回以后才能转世。他们来到世上就会寻找前世的恩人或有情人。
“照你这么说这是前世的姻缘。”梅花心想那么两颗黑痣又是什么意思呢?
“对对对,你真是聪明人,这就叫天作之合。你看看,吴家的礼单都开来了,如果满意,我就回去让他们准备,如果不合心意,你只要点吧点吧就全包在我身上。”姚大妈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红纸单子递给梅花。
单子上从聘礼到迎娶所送礼品财物一样不缺,一物不少,其数目数量在十里八乡当属魁首。
梅花看后将单子递给梁栋,梁栋看了看说道:“那就这样准备吧。”
“好吧,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告诉我,跑跑腿的事没有我办不到的。”说罢告辞。
梁栋梅花夫妇远远地将姚大妈送出街门外。
姚大妈来到荷花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荷花学了一遍,荷花高兴得直夸姚大妈会办事,随即拿出手机给吴勋打电话,要他快点给儿子装修房子,此时吴勋正坐在办公室里。
在雍川河南岸开发区龙南一路的北边,坐落着一家建筑公司,走进公司大门,迎面雕塑着一座鲁班铜像,像基高一米二五,像高一米七五,周围是一椭圆形草坪。在铜像的后边距草坪两米处有一旗台,是一面高一米二,宽三米的梯形墙,墙正面砌着黑色大理石板,板上的烫金大字是书法家耕夫先生的手迹“雍川市柳树湾鲁班建筑有限责任公司”,旗台上一柱不锈钢旗杆上飘扬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五星红旗,两边稍矮一点的旗杆上分别飘着雍川市市旗和柳树湾鲁班建筑有限责任公司司旗。过了旗台往前八米就是公司办公大楼的台阶,台阶用灰色麻点大理石砌成。上了台阶是门厅,四角四根圆柱,白色大理石砌面,柱根和柱顶部均有白色圆形欧式构件装饰,地面砌着棕色大理石地板,走在上面能照见人影,门厅顶上是一椭圆形白色声光控吸顶灯。从门厅走进主楼左首是会议室,右首是会客厅,二层右首是总经理室,左首有一走廊,两边分别是副总经理办公室、经营部、技术部、财务部、人力资源部等各部办公室。三楼是资料室、档案室、图书室等。办公大楼门厅两侧两溜银杏树,长得郁郁葱葱,绿色的叶子掩映着果实,在风中摇曳。
办公大楼的后边还有一个大院子,里面有公司的库房、机械设备以及钢化材料租赁站等。算是公司的材料设备基地。
总经理室是双扇加厚单向玻璃门,地面铺着蓝色地毯,天花板上装着水晶灯,室内窗户装着蓝色电动遥控窗帘,室内中间地毯上放一大型枣红色实木办公桌,一把自动升降椅,办公桌上装着两部固定电话,放着一台手提电脑。办公桌后面是一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书籍。书架后面是一套间,里面一张席梦思床,供总经理休息用。
吴勋坐在办公桌前心情很复杂,让他感到心惊肉跳的是梅花怎么会问起二十年前这件事,荷花什么都不知道,她当然不在乎,这个梅花对他来说却是非常可怕的人物,她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难道她知道些什么?没想到一桩本是美好的事情却引来了吴勋的烦恼,这件在他的心里藏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他一想起来就心有余悸,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一生都为之忏悔赎罪,默默地祈求上帝的饶恕和赦免。
突然,荷花打来了电话,才把吴勋从烦恼中摔了回来。
吴勋接完电话,想起在碧湖庄园小区开发商给有一套抵债房子在十八号楼十八层南户,户型还不错,他决定明天安排装修工人开始装修房子,并打算抽空去银台观找马神仙择个黄道吉日,把少康和紫藤的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此时,在涛涛东流的雍川河畔坐着一对年轻人,月光轻轻地洒在他们衣着单薄的身上,微风摇曳着他们身旁的芦苇发出沙沙的声音,哗哗的流水声响亮地撞击着他们的心房,他们看着星光闪闪的河面心潮起伏,因为他们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情感的折磨和痛苦的抉择。
“紫藤,我这辈子欠你的恐怕只有来世还你了。”
“不,我不要来世,我要这辈子跟你在一起!春哥,既然咱们活着不能在一起,就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咱们跳河吧,我宁愿与你一块去死。”紫藤泪流满面地说道。
欧阳春用两手大拇指抹去紫藤脸上的泪珠说道:“紫藤,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这么做了,一对不起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母亲,以后她孤伶伶一个人怎么活,谁来管她,谁来为她养老送终?二对不起谆谆教诲我们的导师和殷切培养我们的母校。三对不起寄予我们无限希望和满腔热情的乡亲们和吴大叔。你愿看到你母亲可怜的眼泪,你父亲痛苦的表情,你哥哥悲怆的呼喊吗?难道我们要让他们悲痛欲绝吗?我们要替亲人想想,我们要坚强地活下去,而且要活出个人样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远走高飞吧,走得远远的,到新疆去,到深圳去......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不,紫藤,那更不能,我们难道要亡命天涯吗?要放弃我们的追求和志向吗?一个演员要离开舞台,就等于宣告了他艺术生涯的死刑,就算我们苟活在世上,又会有什么作为呢?”
“你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紫藤扑在欧阳春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我是爱江山更爱美人,既然我们无法改变现实,就要换一个角度想方设法去适应现实,死和逃避都是不可取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要保护你,我要让你活,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更不能成为逃避现实的懦夫,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柄。”
“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紫藤一脸无助的表情。
“听我的话,嫁给少康,就当我是你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希望你能转过这个弯来。”欧阳春说这话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心头肉被割去了一样疼,就像一个母亲把孩子让人抱去一样的难舍,他在那种痛苦的煎熬中终于挣扎了出来,为了母亲,为了志向,为了野心。现在他完全能体会到紫藤此刻的心情,是自己把她伤得太重了,作为一名男子汉自己又扛不起这来自母亲、长辈以及周围的压力,还有自己的自私,他感觉很对不起紫藤,他在心里不停地忏悔着,愿上帝能保佑紫藤,拯救紫藤,使她能逃出这一劫。
紫藤没想到欧阳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气愤地说道:“欧阳春,你太让我伤心了,算我紫藤有眼无珠,白爱你一回,白疼你一回,你这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你什么都舍不得,你的母亲、你的事业、你的老师、长辈和关心你的人你都舍不得,唯独能舍得下我......”紫藤呜呜地哭得更伤心了。
欧阳春听了这话,只觉一阵剜心的痛苦,感觉头像要炸了一样的胀,他抡起拳头捶着自己的两肩,然后又捶打着自己的头,并声嘶力竭地喊道:“紫藤,我对不起你......苍天,你惩罚我,无论你用什么残忍的酷刑......”
紫藤见他这样,知道他也很痛苦,一阵怜悯之情涌上心头,心儿立时就软得像棉花似的,后悔她的话说得太重了,伤了他的自尊。她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拉住他的两只手腕说道:“春哥,你不要自责了,我也就这样说说。”她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他,脸贴在他的身上说“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我也不怪你了。毕竟我们相爱过,我不后悔,因为当你感到幸福的时候,我也感到了甜蜜,这种感觉是心灵的共鸣,是我们共同的感受,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不存在谁对不起谁。从今往后我们就权当陌路人好了。”说完这些话,紫藤的心痛得就像要碎了一样。她知道她的心里只放着欧阳春,别的人谁也装不进去。
雍川河的流水无情地击打着河床中的石头,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岸边苇丛里的蛙鸣声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过来,淹没了紫藤的哭泣,淹没了他俩的呼喊,淹没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河面上的风儿冷飕飕地吹着,河堤边散步的人早已回家去了,只有月宫里的嫦娥悄悄探出头来瞅着这对难以结合的恋人。
责编:王芳玲
编审:刘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