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飞机一着陆，他们被快速送进了二炮医院急救室进行抢救。
在骨科特护病房里，碧玉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母亲荷花，那种担忧的表情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惊喜，母亲用左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用右手抚摸着碧玉的脸。
“孩子，你可醒了，妈的心肝宝贝......”
“妈，我这是在哪里？”
“傻孩子，在医院里呀！”
“春哥呢? 他怎么样了？”
“你好好躺着吧，他很好，已经醒了。”这是爸爸的声音，碧玉用疑惑的眼神扫视了一下病房里的人。
“不，我要去看他！”
“孩子别动，放心吧，他住在内科病房，紫藤和他母亲都陪着他呢！你要是不放心就打电话好了。”医生谭阿姨说。
在米娜的帮助下碧玉打过电话才放心了，她扫了一眼爸爸、哥哥、米娜、穿白大褂的医生谭阿姨和护士小姐姐，他们都围在自己的床边。她的右臂已经打上了石膏，左手上挂着吊瓶。
碧玉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的脚下好像踩落了什么，她惊叫一声一个趔趄就滑了下去，他感到有人抓她也被她拽了下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觉。等她醒过来，发现眼前黑洞洞的，过了一会她才看清是春哥躺在那里，她挣扎着爬了过去，感到右臂一阵钻心的疼痛，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头一阵眩晕，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昏迷不醒吗？第一次是因为你摔伤了，第二次是你中了山洞里的瘴气，瘴气在离地五十公分的空间里浓度最大，所以才导致你们昏迷。”医生谭阿姨说。
“哦。”碧玉点了点头。
“女儿，你乖乖养伤吧，等你好了咱们还要去感谢那位老爷爷和她的孙女。让妈妈好好陪着你，爸爸去看看春儿就回公司，晚上再来看你。”
“我也要去。”
“听话，等你好了再去不迟。”
欧阳春在病床上躺着，他的母亲桂花阿姨就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紫藤和仓宇都坐在旁边。床侧的输液架上挂着吊瓶，配着复方脑灵素的液体正通过透明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流进了他的身体里，他偶尔有点恶心的感觉，头皮肿了一块，有点痛。医生叮嘱他卧床静养，观察治疗，还开了中药通窍活血汤，活血化瘀、消肿止痛。
吴勋走进了病房，桂花起身问道：“玉儿醒了没有？”
“醒了。”
“那你陪春儿说说话吧，我过去看看玉儿。”
“阿姨，我们也去。”紫藤说。
“好啊，咱们一块去！”紫藤、仓宇跟着桂花阿姨出去了。
“吴叔，您坐。”
“好点了吧？”
“好多了。”
“好好养伤，出院了就去我们那报到。你送去的个人资料我看过了，专业功底很扎实，自我评价说得很诚恳，很有分寸，我非常喜欢。你来了，公司将如虎添翼。不过我先给你吹吹冷风，你放弃设计院的招聘不去，而屈就咱们公司可是大材小用噢，工地上是非常辛苦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噢。”
“我不后悔，既然选择了，再苦再累我都不会放弃。”
“好样的，有这种信心就好。”吴大叔高兴地说道“时下人们对建筑工人的生活和工作环境褒贬不一，认为工地上生活单调、枯燥乏味、环境恶劣、工作艰苦，对此你有什么感受？”
对欧阳春来说，进入建筑行业他只是蜓蜓点水，实习了几天，还谈不上什么较深的感受，他灵机一动问道：“吴叔，您干了半辈子了，听听您的感受？”
吴大叔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我的体会恰恰与他们说的相反，我认为那里有无尽的欢乐、有美好的憧憬、有无数的英雄故事、有悠长而深远的历史文化、有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有音乐？”
“是，你听过浇筑混凝土时振动棒发出的那种‘嗡嗡嗡’的声音吗？”
“实习时就听过。”
“那跟蜜蜂飞舞时蝉翼振动发出的声音何其相似啊，‘嗡嗡嗡、嗡嗡嗡’那就是音乐，我三天不听就急得慌。”吴勋打开了话匣子“记得去年九月我昏倒在工地，送到医院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三天，我的心里那个急呀，好在第四天下起了大雨，秋雨噼噼啪啪敲打着窗户，我躺在病床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听着听着那雨声就变成了‘嗡嗡嗡’的声音，眼前就浮现出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那不是工人，那就是一只只忙碌的蜜蜂呀，我当时就拿出纸和笔来，写了一首歌词，题目就叫《蜜蜂颂》，希望有朝一日哪一个作曲家把它谱成世界上最美妙最动听的曲子。”
“吴叔，这事就交给我吧，我有个同学叫画眉，北京音乐学院毕业的，集作曲演唱于一身，在学校时就已经很有名气了。她一定能担当此任。”
“真的？”吴大叔眼里放光“记得德国作家歌德说过‘建筑就是移动的音乐’，这话说得多好啊！对我们建筑工人来说，大地犹如一张乐谱，建筑工人就是一支乐队，那些耸立在大地上的高楼大厦就是乐谱上跳跃的音符。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你站在旷野里看着城市里灯火辉煌的建筑物侧耳细听，耳畔就会响起节奏韵律抑扬顿挫，曲调词句优美动听的歌。那是一支赞美建筑工人的歌，是从泥瓦匠们心底里流淌出来的词，是从泥瓦匠们心弦上拨动出来的曲。”
“那就是《蜜蜂颂》？”
“应该是其中的一个乐章吧。”
吴勋仰起头，若有所思地轻轻地吟诵着歌词：
嗡嗡嗡，
嗡嗡嗡，
听，那是浇筑混凝土时振动棒发出的声音，
不，那是蜜蜂在唱歌。
蓝蓝天，
淡淡云，
高楼与白云作伴？
是谁把它擎上了云端？
点点血，
滴滴汗，
大厦绘在彩云间，
那是泥瓦匠汗水摔成的花瓣！
丝丝恩，
缕缕怨，
都化解在宽阔的胸间，
因为鲁班的精神世代相传。
嗡嗡嗡，
嗡嗡嗡
那是蜜蜂在酿蜜，
那是蜜蜂在筑巢。
那是泥瓦匠们劳动的号角......
欧阳春本来是想拿笔把歌词记下来，听完吴大叔的吟诵便牢牢地刻在了心里，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他一定要让画眉把它谱成不朽的乐章，到维也纳歌剧院去唱，到悉尼大剧院去唱，让全世界的人都去听，因为建筑工人是和平建设年代里最可爱的人，他们像蜜蜂一样酿蜜、筑巢，就是为了让人们过上甜蜜幸福的生活，住上宽敞明亮舒适的房子。
欧阳春想到这里对吴大叔说：“吴叔，您叫一下护士拔针吧，我好了，我现在就要跟您去报到。”
“傻孩子，再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好好养伤，出院时我开车来接你。今天咱们就先谈到这，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我听您的，吴叔再见！”
吴大叔刚走，王强就来了。他询问了欧阳春的身体状况，然后说道：“我被安排在了侦缉科，除了其他案子以外，关于“黑白天使”的事由我直接侦察。还配了一辆奔驰蓝盾越野车，三个月以内有师傅陪着，三个月以后就可独立驾驶，在学校考的驾照还真派上了用场。”
“太好了，今天晚上咱们给你庆贺庆贺。”
“你还是安心养伤吧，等你出院了再说。”
“帮我把床摇起来，我想坐一会儿。”
王强摇动装置在床头的手柄，床的靠背就升了起来，欧阳春坐靠在床上，听王强聊有关“黑白天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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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刘俊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