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少康说道：“春哥，山那边好像有人，我和仓宇前面去看看，你们原地休息，大家喝点水，等我们的消息。”

他们朝着歌声的方向踩着茂盛的绿草，绕过一簇簇灌木，钻过一道道藤萝，翻过一座山梁，眼前出现的是漫山遍野的竹林。他们在竹林中摸索前进，竟意外地发现有人踩踏的痕迹。难道这白云深处还有人家吗？他们正在纳闷，歌声就从竹林深处飘了过来：

正月里开的是什么花？

什么子在树上叫喳喳？

正月里开的是迎春花。

喜鹊在树上叫喳喳。

 

二月里开的是什么花？

什么声音满山飘？

二月里开的是茶花。

采茶妹子笑声满山飘。

......

歌声愈来愈近，一老一少一问一答，一个唱得沧桑浑厚，一个唱得清脆圆润，他们踩着羊肠小道在竹林中悠悠哉哉地穿行。老人有六十岁左右，肩上扛着一根碗口粗的毛竹，胸间敞开着白布衬衫，裤腰带上左边吊着一个酒葫芦，右边别着一把砍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着白色连衣裙，身背竹篓，跟在他身后。

仓宇朝着老人走的地方大声喊道：“老大爷——，我们迷路了，帮帮我们。”

老人听见喊声停下脚步，朝四周张望。

“我们在这里。”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喊道。

老人终于看见了他们，等他们走到跟前，老人问明了情况并且把他们一个个打量了一番说道：“跟我走吧。”

少康返回去叫人。仓宇早就将老人肩上的毛竹夺过来扛上，姑娘立即报以甜蜜的微笑，跑到前面说道“爷爷，我来领路。”她向仓宇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白色的裙子就在宇仓的前面飘动了起来。

跟着姑娘走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四面环山的山谷中有一个坝子，坝子里一片片水田，稻穗随风翻浪，芳香四溢。坝子左边一条河流，水流冲击着河床中的石头，泛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山上葱绿色的苍松翠柏衬着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河水之中。

坝子右边是一片草坡，草坡的中间是一片坟冢，一群羊正在那里低头吃草。沿草坡缓缓而上便是漫山遍野的竹林，绿竹参天，碧翠荡漾。一条羊肠小道出竹林穿过草坡一直通向坝子。

坝子靠后山梁的地方，在毛竹和绿树掩映下，隐隐约约出现一片房舍。房屋不远处安装着一台小型水轮发电机，从河流上游引来一股水流，利用水流的落差带动发电机发电，从发电机下面流出的水引入了稻田。

这就是老人的家。老人复姓司马，儿子和儿媳在城里做金银首饰生意。两个孙子，大孙子大学毕业在上海工作，小孙女叫春桃，正在武汉上大学。司马老人有一手祖传的冶炼黄金、加工首饰的好手艺。在这座山上有一个神秘的矿洞，里面有金矿。据他的爷爷的爷爷说是明朝起义军留下来的，后来起义军覆没，矿洞就废弃了。老人每年只采一次矿，然后将矿石冶炼、提成、加工成首饰，由儿子儿媳去卖，祖祖辈辈就生存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

少康终于把大家领到了老人的家里，老人端出一盘枇杷、一盘栗子、一盘菱角，泡了一壶茶，招呼大家坐在一起，摆起了龙门阵。

大家吃着水果，听老人讲着故事：“这地方叫磨盘山，方圆几十里，曾经有不少人在这里迷过路，打我爷爷手里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这地方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老人一边抽烟，一边叙说着往事。

“我们走得晕头转向，就连指南针都失灵了。要不是找到你们，大家真是没辙了。”少康说道。

春桃接过话茬说道：“我哥哥从上海带回来最先进的卫星接收设备，接收电视、电话、无线上网，讯号都很好，还有GPS定位系统。你们要打电话、上网、确定你们的位置都没问题。”

于是大家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少康打开电脑，插上网卡，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写进了他的空间里。

春桃用精致的竹筒茶杯，给每人倒了一杯茶。当她把茶杯递给仓宇时，仓宇正在发愣，原来他根据老人的话正在思考这座山地质构造的问题。

“请喝水！”仓宇回过神来，赶紧接过杯子笑着说了声谢谢。他这才注意到春桃的脸长得的确像一只圆圆的熟透了的桃子一样好看。

傍晚，他们在老人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上他们在坝子里生起篝火，邀请春桃和他的爷爷一起参加篝火晚会。大家围在篝火旁，欧阳春拿出吉他，调整着琴弦。

“春哥，你弹什么曲子，我来伴唱。”碧玉站在欧阳春跟前说道。

欧阳春笑着问道：“你想唱什么？哥就给你伴奏什么！”

碧玉莞尔一笑道：“我想唱‘陪你一起看草原’。”

欧阳春的手指立即在琴弦上跳跃了起来。碧玉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在她的肩背上，显得端庄秀丽。她随着琴声放开喉咙唱了起来，脑海里也浮现出了草原上碧蓝的湖水、绿草上像白云一样滚动的羊群......

             因为我们今生有缘，

             让我有个心愿，

             待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

             去看那青青的草，

             去看那蓝蓝的天，

             看那白云轻轻的飘......

悠扬的吉他声合着碧玉银铃般的歌声在夜空中飘扬，少康和紫藤、仓宇和春桃便在音乐的节奏中围着篝火翩翩起舞，只有米娜和司马老人一边听一边看。

春桃紧紧地抓住仓宇的手，在篝火的映照下，仓宇分明感觉到了春桃那火辣辣的目光和身体散发出来的那种撩人的青春气息。

最后，少康用微型音箱播放迪斯科，大家在火辣的节奏中跳起了热舞。司马老人还拿来他的酒葫芦助兴，男生们喝了点白酒，劲头更大了。大家唱着跳着，坝子里充满了男生们粗犷的吆喝声和女生们开怀的笑声。

大家疯够了，在河流中洗了洗脸上的汗水，泡了泡疲乏的脚丫，然后钻进帐篷休息。

凌晨，清脆悦耳的各种鸟叫声在雾霭中此起彼落，就像沙滩上的潮汐一样，一波一波地涌进了帐篷，拍打着一个个甜蜜的梦，那婉转美妙的声音就像田边潺潺流淌的溪流，渗进每一个兴奋的细胞，那萦绕在帐篷内外的优美得如小提琴协奏曲般的声音就像母亲温柔亲切的呼喊......

吃过早饭，老人和春桃送他们到草坡尽头的竹林边说道：“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走，方圆百里都是竹林，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大熊猫。前面有一个山嘴，向左首走两天就能找到公路，向右首走可继续穿越龙山。千万小心，不要再走迷了路。”

他们感激地与老人握手告别，继续向前走去。

春桃依依不舍地跟着仓宇走了几步，把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悄悄塞在他的手里，站在那里向他们挥手致意，直到他们消失在竹林中。

春桃回到家里，怅然若失，看着桌上那本《少年维特的烦恼》发呆，心里不由自主地唱道：

三月里来春意浓，

桃花盛开在枝头，

小妹送郎到路口，

实在舍不得哥哥走......

她突然感觉脸红心跳了起来，赶忙走出屋子，帮爷爷把羊赶到了草坡上去，坐在那里看羊儿吃草，一副心思沉沉、失魂落魄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春桃刚回到家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仓宇打来的，她非常兴奋，赶紧接听：“春桃，春桃，我是仓宇......”非常焦急的声音。

“出啥子事了，你慢慢说。”

“碧玉掉进山洞里去了，欧阳春抓她没抓住也被带了下去。手电照不到，呼喊没回应。你赶紧找爷爷看有什么办法？”

“啥子地方？”

“沿山嘴右手往前走......”

春桃的爷爷一听电话，就知道出事的地点在哪儿了。他赶紧跑到后院去，拿出一盘绳子叫春桃背上，自己背上绳子做的软梯，拎起砍刀插在裤腰上，拔腿就往出事的地方赶。

少康和米娜打开手提电脑，插上无线网卡，建立起了网络平台，并启动GPS定位系统迅速确定了出事地点。同时拨打了110和120急救电话，还与110指挥中心建立了网络联系，110指挥中心迅速启动了应急救援预案。

办完这些，少康给他父亲吴勋和桂花阿姨分别打了电话，桂花阿姨立即给谭市长打电话。谭市长问清了情况以后迅速与驻军二炮司令部取得了联系，二炮司令部快速回应，立即派出两架直升飞机和两名医护人员，配合110指挥中心四名特警队员飞往出事地点。

春桃和爷爷赶到时，紫藤和米娜急得直哭，司马老人迅速把软梯的一头绑在两棵碗口粗的毛竹上顺着洞壁的斜坡把软梯放了下去，同时把绳子的一头也放了下去，把另一头交给少康，自己就顺着软梯爬了下去，仓宇也跟着爬了下去。

司马老人和仓宇下到洞底，打开手电筒一看，碧玉枕在欧阳春的胸前，两人都昏迷不醒，他问仓宇道：“你见过妇女背孩子吗？”

“见过！”

“那就好！你看我怎么绑，照样做就行了。我们得快点，时间长了会被洞里的空气闷倒的。”

司马老人拉过绳头把碧玉绑在他的背上，把绳结放在他的胸前朝上大吼一声“往上拉！”便爬着软梯上去了。

仓宇这才看见洞壁边的骷髅和人体骨头，他用手电朝洞里一照，发现山洞很深，看样子不是天然形成，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联想到磨盘山特殊的地质构造，说不尽这里曾是哪个朝代的矿井，他朝里走了几步想多了解一点情况，却感到空气很稀薄，有种窒息的感觉，他迅速在地上捡了一块矿石装进兜里，这时绳子下来了，他学着老人的样子将欧阳春绑在背上，也朝上大喊一声，在少康和司马老人奋力配合下快速地爬了上来。

直升飞机根据少康和米娜他们提供的卫星GPS定位已经飞到了出事地点的上空，在山梁上的一片空地上，司马老人砍下一根毛竹，米娜脱下她的红裙子绑在竹竿上，少康高高地举起竹竿在空中挥舞，直升飞机很快就捕捉到了着陆地点。

飞机刚一降落，两名医护人员就用微型X光机和微型CT机对欧阳春和碧玉进行了检查，发现欧阳春轻微脑震荡，碧玉右臂肘下部位骨折，血压偏低，两人均没有其他损伤，生命体征正常，立即给他们吸氧、输液，纠正休克。

特警队员用担架迅速将他们抬上直升飞机，螺旋桨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强大的气流将周围的竹林吹得唰唰作响，飞机很快就升了起来，盖过了竹林，向天空飞去。

春桃和爷爷站在草地上挥舞着双手，目送着飞机消失在天空。

责编：王芳玲

编审：刘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