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与“道”的形成要素
1、“道”之意
道——事物运行的轨道、轨迹,其本质是自然,自己本身如此那样。像日月无用人的燃烧而自明,星辰无用人的排列而有自序,风无人的扇动自动而刮,水无人的助推自动流淌。这是一切事物、非事物所遵循的统一规律,无有例外。“道”字渊源,始于老子。
2、“道”的形成要素
(1)遗传因素 每一人均有不同于他人的个体特征,这是不同的遗传基因而呈现出的多样性与适应性。《灵枢.通天论》、《灵枢.阴阳二十五人》,将形与性(格)相并而论。这是先人赐予的,郭老亦是如此。
(2)家庭、社会环境因素 郭老生在1920年的关中农村,长在民国时期,家境不裕,老母常年多病,求医不便,故于而立之年(30岁以后)才拜师学医,跟师临床,后在陕西3次学习班学习后留陕西中医学院从事中医针灸的医、教、研、管。期间父母及家庭成员的教养、左临右舍、亲朋好友、同学老师与学生、单位、社会团体、政府的宣传与政策等家庭社会环境的教育、熏陶,无处不在影响郭老的人生观、价值观和做事的行为与方式,便自然形成郭老做人做事的自然状态(习惯)。
(3)教育学习因素 在郭老的学习和工作特别是行医实践中,由于职业和工作的要求,固定或改变其原有部分性格特征,进而逐渐形成个体特征而固定了下来,即郭老特有的“道”。
二、郭诚杰大师之“五道”
(一)治学之道
1、深研经典,熟读背诵
中医理论源远流长,具有完整、独特的理论体系和丰富的临床实践,其载文献浩如烟海。郭老认为“医者书不熟则理不明,理不明则实不清,临证游移,药证不合,难以奏效”。认为业医难,精医更难,一方面是因为人生短暂,精力有限,而学海无涯,要想学通、求精很难。另一方面,一个人的知识与技能有限,要应对临床复杂多变疾病难。 要成为一个号的医生,必须勤习常诵。方法:先学理论,再学药、方、针法。内容:上至《灵》、《素》,中及《难经》、《伤寒》,再有《甲乙》、《千金》、《明堂孔穴》、《大成》等经典医籍,精读全文,重要段落条文应熟背牢记,继之精思。例如郭老查研《疡科心得集》:“乳中结核,形如丸卵,……其核随喜怒消长,多由思虑伤脾,恼怒伤肝,郁结而成”之载,结合乳癖流行病学、发病特点与规律,总结出该病以肝郁气滞为病机关键,治疗当以疏肝解郁为法,进而筛选出甲、乙两组主穴及辨证配穴方案,临床疗效颇佳,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2、持之以恒,勤能补拙
医学至精至深,属大道之术,并非短时可成。自己一生只是践行了“勤”、“苦”、“恒”。几十年来坚持每天看医书、读杂志、阅览、剪辑医报从不间断。他说:“学习是件苦差事,当习以为常后便不觉有什么苦闷,当领悟其道理后反而觉得很有乐趣”。这种灵通的感悟,大概是悟道的境界吧。
3、博学笃行,重视实践
郭老深知“熟读《甲乙经》,更要多临证”之理。针刺治疗乳腺增生病的选择、穴位的确定,都是大量临床实践及其总结的成果。在附属医院门诊与病房,咸阳数家纺织厂、电子设备厂、陕西关中许多县市农村,均有郭老的足迹。即使在担任行政管理工作,事务非常繁忙的时候仍然坚持临床从不间断。郭老诊治的病种涉及内、外、妇、儿、骨伤、杂病,多收良效,乃是博学、笃行的结果。深知业医者应在精专上下功夫,才能创新、发展针灸。他精专于乳腺增生病的诊治,取得了举世显赫的成绩正是极好的说明。
4、中西汇通,法古创新
郭老认为中医发展受多学科的影响,除精通中医外,还应熟悉现代医学、甚至哲、史学、文、地等方面知识,方能在学术上有所创新。认为中医以整体观念、辨证论治确定个体化诊疗方案为特点,以证为核心,遣方用药、选穴施针,而西医的诊断技术可补充中医四诊之不足;临床应西医辨病与中医辨证紧密结合,乳腺炎、男性乳房发育症、乳房结核、乳痛症、周围性和中枢性面瘫等病的诊治均是如此。尤其是乳腺增生病,乳块性质虽属良性,但部分可癌变,临床应先辨西医之病,明确乳块性质,以防误诊而失治、误治;再辨中医之证,方能切中本质,故在国内首次将本病分为肝郁、肝火、气血双虚和肝肾阴虚四型辨证选穴施治,取得了良好的近、远期效果。
5、勤于总结,不懈笔耕
郭老临床既注重理论指导,又善于总结,做到了临床不间断,探索不停止,总结不歇笔。他先后发表论文40余篇,出版《乳腺增生病的针灸治疗》、《针药并治乳房病》专著两部和《现代经络研究文献综述》一书。先后编写或组织编写《针灸学》《针灸医籍选》等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统编教材近20部。郭老几十年来,坚持上临床,踏实做学问,业医深精专,精心育英才。
(二)为医之道
医德是医者的品格和价值观,是我们能够感知到的心行。大德为医,普救众生是郭老的为医之道。
1、医心仁慈,恩泽众人
从上个世纪50年代初开始学医、悬壶济世,到成为中国赫赫有名的针灸大家、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医针灸传承人、国医大师,经郭老治疗的病人数以万计,以医心仁慈,恩泽众人。每次回到老家,求医者络绎不绝,家乡方园60里地的人都曾经受到郭老免费诊疗。他常教导后辈:“要想作为一名好医生,先要有一颗仁慈、善良的心,体会病人所受的痛苦,并为他(她)精心治疗。”85年春,一位强直性脊柱炎的患者行走不便,家里经济十分拮据,郭老坚持骑着自行车去患者家里治疗半年。同年9月病情复发,郭老又将其接到自己家里治病,并让老伴为其做饭,没有收取任何费用。郭老对家庭贫困者常免挂号费,还赠送药物。去年3、4月份,兴平一位王姓40岁病人,患双侧浆细胞性乳腺炎(号称不死的癌症)2年余,多方求治效不佳。郭老除仔细诊治外,还免费赠送外用药,家属十分感激。
2、贫富等同,一视同仁
郭老一贯奉行《大医精诚》:“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特别是被评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医针灸传承人和国医大师后,声誉国内外,各地各种患者慕名而来,郭老均一视同仁,一一认真诊治。一次,一位领导想插队看病被郭老当场拒绝。这与现医界“认钱不认人”、“认官不认民”等现象形成鲜明对照,有极强的示范和警示作用。
3、患者至上,仁心所系
郭老出门诊时从不迟到,为的是按时诊治,减少病人的等候时间。遇到外地或病重患者请求加号时,总是尽量满足。有时到外地做学术报告、录制节目、媒体采访等,郭老要求安排不能耽搁出门诊。做别的事情一定要错开门诊时间,就在最后一次住院的前三天还在名医馆诊治患者。
4、孜孜不倦,精益求精
郭老临床遇见自己治疗效果不佳的病人,不是查书,就是请教他人或会诊。去年6月的一天,一位40多岁的女性患者,一年多来头后疼痛、闷重,时时眩晕、恶心、出汗,多家医院治疗未愈,郭老针药治疗5次后效不明显,他怀疑是颈椎病,就给我打电话让看看,我按寰枢关节半脱位治疗很快痊愈了,事后郭老和我就此做了专门的探讨,还特意要了我写的《颈椎病的诊断与非手术治疗》一书,说自己要研究研究。
5、医风正派,淡泊名利
郭老常说:“医学不是扬名的阶梯、谋利的手段,而是治病救人的职业,必须清正廉洁”。多家新闻媒体(中国中医药报、健康报、中央、北京、陕西、河南电视台等)联系采访郭老,郭老却说“不要帮我宣传了,作为一个医生,想办法解除病人的痛苦就可以了”。
当今社会不少医生唯利是图,开大处方、贵处方,谋求利益,郭老开药,药味多不过12(以7-8味多见),用量小,配伍精当,绝不让病人多花一分冤枉钱。有一次给一个乳腺增生病患者开了5付中药50几元钱,病人问跟郭老一起上班的研究生:“我的药是5付,你们咋给我开了一付啊?”研究生说是5付啊,她一脸茫然的说:“6个药的药方,5付才50多块,这能治病不?”,后来研究生说明郭老的特点后病人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三)做人之道
1、品德为先
郭老常教导我们说,人活到世上,一定要有好的品德。
2、诚实守信
人与人交往在于言而有信,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只要这样,大家才会愿意与你交往,你才能得到大家的帮助,你才能不断提高自己,做出成绩,赢得信誉。郭老一生,讲诚信话,做诚信事,成就了他辉煌的人生。
3、自我反思
《论语·学而》引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圣人时刻提醒自己反省,而我们更应该不断反思自己,对已经做的和正在做的事情进行总结,吸取经验和取教训,以便今后做的更好。者也正是郭老的真实写照。在最初诊治浆液性乳腺炎时,由于这样的病例太少,文献报道少有,郭老先按清热解毒、利湿散结治疗近一月几乎无效,反思分析后,认为本病表像有热,其本质为乳内寒凝,浊痰瘀血阻滞所致,施以阳和汤加味,外用化瘀除浊散剂治疗效果明显。
4、敢于认错
自己犯了错,应该勇于承认而不逃避、不推卸,取得他人的谅解,化解了矛盾,增强了团结,对别人、对自己、对事情均有裨益。
5、好学敬业
学习是立身做人的永恒主题,也是郭老为患者服务的重要基础。郭老最初不懂西医,到后来成为中西医融汇贯通、享誉海内外的乳腺病专家,他常说,医生看好的病不少,但看不好的病则更多,这就需要不断学习和探索,才能不断提高临床效果,你选择医生这个行业,你就选择了终生学习。
郭老对待自己所从事的医疗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并不断地探索。为了解决乳腺肿块穿刺针的许多弊端,几年来郭老一直琢磨着任何改良,到处打听制作针具的厂家,去年5、6月还专程去华阴县中医医院走访空心针的发明人韩兆峰,96岁的老人对专业还这么执着,令人敬佩。
谦虚谨慎
谦逊虚心,不自满,不盛气凌人、高傲自大。郭老成为了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医针灸代表性传承人和国医大师,一直是低调做人,与人和睦相待,平易近人,始终给人可亲、可敬之感,凡是跟郭老接触过的人无一没有这种感觉。
善于吃亏
要善于吃亏,不要老想着占人便宜,吃亏是福。
(四)授业之道
1、授术先立德
郭老凡给学生、徒弟授课、讲座、答疑解惑传授专业知识与技能时,首先告诫,做学问应以德为先,这是医者的本分,若医无德,术也难施难久。
有问必答
大多医者因多年资历炫耀自己,其经验方秘而不传,以此作为保身获益的“金字招牌”。郭老则不同,凡随郭老临床学习者,只要提出问题,有问必答,遇到难以即可回答的问题,查阅书籍后回答,从不回避和保留。他说:“大家提出的许多问题,我未必都知道,我查查书,也促进了我的学习”。
3、经验方穴不保密
工作室的传承人、研究生、进修生跟郭老门诊,每每问道方、穴时,郭老都耐心、仔细的讲解。一个研究生看见郭老多次将自己配好的外用药无偿给了患者,很想知道这个药的组成和制作方法,多次想问语言又止,有一天,鼓足了勇气向郭老讨教,令研究生没想到的是,郭老竟说:“你把本子拿出来记一下,我怕你忘了。”她当时十份感动。我跟随郭老30多年,他治疗乳腺良恶性肿块(囊性和小叶增生、腺病、大硬度、颗粒状)、乳头溢液与瘙痒症、缺(多)乳症,尤其是乳腺癌及其放疗化疗后、失眠、月经不调、风湿类风湿、强直性脊柱炎、遗尿、周围性面瘫、中风后遗症等病的治疗方药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我。
(五)养生之道
郭老在养生方面有着系统独到的理论和见解,并在实践中取得了世人罕见的成效,倡导并力行的“饮食有节”、“肠中常清”、“素食为主”的“饮食养生法”,“起居有时”、“规律作息”的良好生活习惯养生法,“以动为主”、“动静结合”的动态养生法,“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心理调节”养生法等,使他年近百岁却显六七十岁的容貌(思维、反应、说会、走路、容貌、头发等),永远是我们中医药养生保健治未病学习的榜样。
虽然郭大师身躯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他“献身中医、普济苍生”的高尚情怀、“中西汇通、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严谨治学、求是创新”的治学态度、“淡泊名利、甘为人梯”的高尚品德给我们树立了光辉的典范,他的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是我们后辈取之不尽的理念财富和技术资源。
文章来源:陕西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国医大师郭诚杰学术技术传承人、嫡传弟子 张卫华
编辑:李欣雨
编审:刘俊程
监制:许衙评